金星雪浪

涛山阻绝秦帝船,汉宫彻夜捧金盘。

聂大郎与瑶金莲的爱恨情仇(八)

私设:从水浒(传说话本)到真正版本(现实)的潘金莲的故事     
灵感来源:文本入侵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第九周目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大哥!大哥……你怎么这时候睡着了?” 
聂明玦猛然惊醒,左边坐着蓝曦臣,右边是聂怀桑,两人此刻正用担忧关切的眼神看着他。
蓝曦臣笑了笑,道:“我知明玦兄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,但这终究是温……陛下举办的牡丹宴,不可掉以轻心啊!”
聂怀桑一边咬着糕点一边点头,道:“是啊是啊,四周都有眼线盯着呢,大哥你就多忍耐一会儿吧!”

牡丹宴……聂明玦仔细回想了一下,便头痛的不行,转头朝宴会中心看了一眼,只见一个粉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,周围的人都是一片叫好之声,便道:“那人是谁?” 
蓝曦臣给他倒了杯清新明目的菊花茶,道:“温……陛下闲来无事时,私服微访江南,带回来的一个女子,据说那位对她十分宠爱,不但收为徒弟,还封她为百花公主……” 
“百花公主?”聂明玦此时竟有些想笑,他看到那女子转身时的脸,无比确信那就是金光瑶。 

聂怀桑捧着脸,花痴道:“哇,公主殿下真好看啊,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,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!” 
蓝曦臣似是想起了什么,忽然间笑了起来,道:“怀桑莫不是心动了?”
“我我我……唉……”聂怀桑左右看了看,拿扇子挡着脸,低声道:“你们知道吗?听说这牡丹宴不仅是温王对世族百家的震慑,更是为了替百花公主招个驸马呢?” 
聂明玦恍然大悟道:“所以……你就……想当驸马?”
聂怀桑低下头,喃喃道:“这……想想也不可以吗?再说了,当驸马多好啊,一不用入朝为官,二来每天逍遥自在,陪着美丽的公主到处游玩,啊~想想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定美爆了!”
聂明玦气得额头青筋直跳,“哼,我看你就是不想练刀,还贪慕人家的美色!”

聂怀桑下意识的往蓝曦臣身后一躲,小声反驳道:“哥……大哥,话可不能这样说啊!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嘛~” 
聂明玦道:“你算是哪门子的君子,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!曦臣,你别护着他,这小兔崽子……不揍他一顿就不知道轻重!”
蓝曦臣一边挡着他,一边道:“明玦兄,你也不要这样说怀桑啊,他会难过的。”
聂明玦狐疑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是他会难过,还是你也想尚公主?”
“这……”蓝曦臣被他说中心思,玉面羞红,低下头掩饰般喝了口茶,心想:他是怎么知道的? 
聂怀桑在一旁大呼小叫起来,“大哥,你变了,你真的变了!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,这就不好忽悠了啊。

“哼……”死了那么多次,如果还没有一点变化的话,岂不是白死了? 
聂明玦心里默默腹诽道。

“师傅……”金光瑶一曲跳罢,俯身一礼,转头看了那三人一眼,眼波流转,欲说还休。 
“好!瑶儿跳的可真好,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?”温若寒抚掌大笑。 
金光瑶拿着一把宫扇,遮住下半张脸,慢慢的走上前去,长长的裙摆在身后摇曳,粉色锦缎外裹着的冰丝鲛绡琉璃纱衣,折射出绚丽夺目的色彩,她在温若寒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,朝下首指了指。 

“啊啊啊,大哥你快看,公主殿下是不是在看我?”聂怀桑疯狂摇晃聂明玦的胳膊,满脸喜色无法掩盖。 
聂明玦狠狠瞪了他一眼,“做你的春秋大梦!你怎知道她不是在看曦臣?” 
蓝曦臣听他如此言语,心中一跳,忍不住朝上首看去,却见百花公主捂嘴笑了几声,越发的娇艳夺目,光彩照人,朝聂怀桑抛了个媚眼,令他欲仙欲死,魂飞天外。
他不由得失魂落魄,神色茫然。

温若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唉,这嫁出去的徒弟,泼出去的水啊!不过,想就这样拐走本座的爱徒,岂不是太便宜他了?只听他沉声道:“聂大公子,朕听闻你有一柄宝刀,名曰‘霸下’?”
聂明玦微微颔首,道:“不错!”
温若寒面无表情,谁也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,“哦,不知可否呈上前来一观?” 
聂怀桑急的满头大汗,连连劝阻道:“大哥,不可啊!温……他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?” 
蓝曦臣也为他而忧心不已,“明玦兄,看来他是盯上你了,无论怎么做,恐怕都……”
“无碍,他要看,那就让他看个够!”聂明玦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,他站起来,带着霸下一步一步向台阶上走去。 

温若寒见他乖顺的呈上霸下,心中的忌惮倒是少了几分,看来比起他爹,这做儿子的倒是识时务多了!他接过刀后,又道:“呵……这把刀宝光湛湛,竟比老聂宗主那把还要好些,聂家……可真是不错啊……” 
金光瑶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,捻起一颗葡萄喂给师傅,道:“是呀,可是……老聂宗主那把刀,人人都说是神兵利器,可却连师傅的一掌都挨不过,也不知这‘霸下’能挨的住师傅几掌呢?” 
愤怒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,聂明玦再掩不住怒色,痛斥道:“你……你简直枉为公主,有如此尊名,却做着这般恶毒之事!” 
温若寒冷哼一声,道:“朕的爱徒,岂是你能说三道四、指手画脚的?”
他作势欲毁霸下。 

聂明玦抢先一步,与他打了起来,但失去霸下,战力大减,几百招后败势逐现。 

“师傅!”
眼看聂明玦就要被斩于剑下,瑶金莲忍不住惊呼一声。 
她白衣胜雪,映着眼角下染上的一点鲜血,恍惚间让他想起了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子。 
“晓寒……” 
共剪西窗烛,他握着她的手,在雪白的宣纸上,一笔一划的写下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……” 
在决斗中分心是何等大忌,金光瑶便趁此机会,抽出腰间恨生,寒芒一闪,取其首级。
一击得中,远遁千里。

“晓寒……”温若寒挣扎着站起来,挺直胸膛,一步步走向金光瑶,伸出手,“晓寒……” 
金光瑶害怕的后退几步,被聂明玦揽在怀里,眼睁睁看着他最后还是猛然倒在几步前的台阶上,手中紧握着一块染血的手帕。 

“温贼已死,还不束手就擒!”蓝曦臣掷杯为号,众人随他揭竿而起,水池下,花海中跳出无数死士。 

自从国宴上金光瑶杀死温若寒,为射日之征拉开序幕,取得首功,温氏毫无防备,被蓝曦臣和聂明玦带来的士兵杀得片甲不留。
聂明玦、蓝曦臣与金光瑶始称三尊,金光瑶被认回金家,封为“敛芳尊”,聂金联姻更是使得清河聂氏越发壮大。 
大有力压百家,成就武林盟主之势。

但聂明玦最近刀灵反噬越发严重,脾气也越来越暴躁。

金光瑶越来越难以忍受,只觉得胸闷气短,便经常出来散散心,结识了同样郁郁不得志的苏涉。
苏涉一见到他,就笑得像是脸上有朵花儿一样,“哎呦喂~这不是敛芳尊吗?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茶铺品茗啊?”
金光瑶苦笑一声道:“苏公子,你就别打趣我了,我能算是什么人物?”
苏涉摇摇头,道:“这怎么成?您不但是在射日之征中立下丰功伟绩,又嫁了赤峰尊那样的盖世英雄,可真真是不得了呢?在下是万万不敢怠慢的!”
只听金光瑶冷笑了一声,道:“赤峰尊……哼,不过是个脾气暴躁、戾气深重的莽夫罢了!”

苏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,道:“您可不能这样说……这夫妻之间,纵然有些矛盾,可是床头打架床尾和,都是这样过来的,好好磨合一阵子便是了……”
金光瑶听他这样说,只觉得更加气闷,道:“我与他……才不是夫妻……”他焦急的来回踱步,道:“当初我和怀桑情投意合,可不知我爹究竟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,和他讨论一番后就将我许配给了他!”
苏涉感动的想,他连这些辛密都肯告诉我,看来是真把我当成自己人了,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,便道:“事已至此,您对他……当真并无一丝一毫的情意?”
金光瑶含恨道:“没有!那般无脑莽夫,谁会喜欢?”

苏涉便为他出谋划策,道:“那不然,你就想办法像他要一封休书?”
金光瑶连连摇头,道:“他不会给的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,咱们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啊,只要休书到手,谁还管他那么多啊?”苏涉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,道。
金光瑶握住他的手,道:“悯善,你可一定要帮我啊!” 
苏涉回望着他,道:“定不辱命!”

回芳菲殿洗澡的时候,侍女们早已在浴池里放满了热腾腾的水,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,还滴了几滴玫瑰纯露。
金光瑶挥手让她们退下之后,脱下衣裳,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大腿,踏入水中,因着温暖的池水而喟叹一声。
捧起一把水,连带着花瓣一起落在如玉般的藕臂上,却仍想着苏涉对她说的那些话,“你想为聂二公子守身如玉,可就算你守得住人,你守得住自己的心吗?”
她喃喃自语道:“我……守得住吗?”
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聂明玦那张英武刚毅的脸,一时间又想起聂怀桑接过她送的折扇,笑如春松,一会儿又想到了蓝曦臣温润如玉的对她说道:“阿瑶,云深不知处的玉兰花开了,我想请你一起来赏花~”
金光瑶叹息一声,道:“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!”

夜。
清河。
不净世。
聂怀桑回到家里,发现金光瑶已经整治出了一桌菜肴,而聂明玦却不见踪影。
“嫂嫂,我大哥呢,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,这些下人怎么一个个都偷懒,还要累着嫂嫂为我们操持这些小事?”
金光瑶笑了笑,道:“大郎最近刀灵反噬实在是……幸亏二哥教了我清心音,我刚给他弹了一回,他呀~这会儿正躺在屋里歇息呢!”
聂怀桑松了一口气,道:“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!嫂嫂快坐咱们一起吃吧~”
金光瑶依言入座,给他殷勤的布菜,道:“怀桑,这都是你最爱吃的,你快尝尝~”
聂怀桑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,道:“大哥还真是好福气,娶了公主殿下这样人美心善、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!”
金光瑶闻言笑的越发娇媚,她又为聂怀桑倒了杯酒,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却拿在手中,迟迟未喝。

聂怀桑一杯饮尽,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“嫂嫂,你怎么不喝呢?”
金光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,身子袅娜,风情万种的坐到他身边,朝他抛了个媚眼,这才喝了一口,又将酒杯递到他嘴边,道:“叔叔~你若有心,便吃我这半盏儿残酒~”
聂怀桑大惊失色,接过酒杯,手指一抖,酒水便泼在了地上,他正色道:“嫂嫂,你将我聂二看成什么人了,我岂是这等罔顾人伦的畜生?”
金光瑶抚着胸口,痛不欲生道:“从前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,当初花前月下的时候叫人家莲妹妹,现在却叫人家嫂嫂……”

聂怀桑沉默半晌,终是不忍,道:“嫂嫂,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,从前是我太过孟浪……但是,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大哥,往后……便同他好好过日子吧……”
金光瑶愤怒的看着他,眼中闪动着泪花,她似乎是气急了,连带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,道:“你这是让我去死!”
聂怀桑连忙上山扶着她,道:“莲妹妹,你别生气,你别生气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却见金光瑶往他怀里一倒,气若游丝道:“奴家身体不好,你还要这般气我,你还有没有良心?”
聂怀桑任由她用那软绵绵的拳头敲在自己胸膛上,一边忙不迭的哄道:“对对对,我不是人,我禽兽不如……莲妹妹,你乖一点,好好吃药,啊?”
金光瑶越想越委屈,眼泪似断线珍珠般不断淌下,道:“我不!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你一直陪着我!”
“好好好,我都依你,我都依你……”

都说这女追男隔层纱,更何况桑瑶两人本有前缘,这会儿不过相处短短三日,便已旧情复燃,这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!
但纸终究包不住火,聂明玦还是知道了这件事。
百日清谈会时,当着无数门生的面,他一脚将金光瑶踹下了金麟台,怒斥道:“娼妓之子,无怪乎此!”
金光瑶从台阶上滚落下来,摔的头破血流,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他冷冷笑了几声。
一反常态,也不为自己辩驳几句。
蓝曦臣从大殿中赶过来,既怒且惊,对瑶妹心疼不已,一边喊人去请医修,一边扶着她,不断的给她输送灵力,道:“金莲妹妹,他是魔啊,杀了他吧!” 
“金姑娘,都说聂大郎他已入了魔障,可谁知竟已至此!”
“莲儿啊,这聂大郎,是留不得了!”

芳菲殿。
密室。
金光瑶处理过伤口,换了一身用金线绣满了金星雪浪和月亮的衣裳,乌黑的长发梳成精致繁复的发髻,两边缀着星星和月亮的宝石发夹。
她提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站在聂明玦面前,天仙般的风姿,天仙般的打扮,看上去高贵而又美丽,风华绝代。
可是在聂明玦眼中看来,这女人却比恶鬼还可恨,比妖怪还可怕。
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到来,绝不会对他有一丝的好意。

她揭下脸上的面纱,苍白美丽的脸上,眼睛亮的像刀锋。
聂明玦挣扎着抬起头来,脸上满是血污,道:“我杀过很多人,也做错过许多事情,可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恨我?”
“是呀~”金光瑶甜甜的笑了起来,低下头看着他,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快意,“大郎~这可怪不得我呀~奴家有心疾,你是知道的,你那一脚可是让人家都不能呼吸了,难受的很呢~”
聂明玦不敢置信道:“就因为这个,我不过是踢了你一脚!我是有错,可也不至于……”
金光瑶抚了抚胸口,道:“大郎啊,你这么做,跟要人家去死有何分别?难道奴家死了,你就很开心了么?”她摇了摇头,道:“大郎啊大郎,你怎么能如此恶毒,咒我去死呢?”

聂明玦双拳紧握,显些又要被她忽悠的暴走了,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不是白白经历的,他闭了闭眼,道:“金光瑶,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,究竟是为什么……?”
为什么就这般容不下我,非要杀我不可?
金光瑶笑了,她是那么的年轻,纤细羸弱的肌肤似剥了壳的鸡蛋,闪烁着一种玉石般莹润的光泽,她的眼神是那么高傲而又冰冷,看他时如看地上一只蚂蚁,她的嘴唇娇艳饱满,她一开一合的唇吐出的话语却是那么的狠毒,无情,“我是个公主,高高在上,神圣不可侵犯的公主,但你竟敢对我不敬?”
“这一点已足够。”她华丽的宫装纱带飞扬,轻飘飘拂过他的脸庞,却似掌掴一般,在脸上留下火辣辣的滋味。

聂明玦心头似打翻了酱油铺子一般,酸甜苦辣咸,百般滋味涌上心头,谁能想到这样高贵、圣洁的女子竟是他记忆中那个谨小慎微、战战兢兢的孟瑶,还曾在战场上被诸多修士嘲笑,不得不一个人在外啃着干巴巴的饼子。
他永远都忘不了孟瑶那时的神情,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白面饼里,眼眶里滚了一圈的泪珠似掉非掉,发狠似的一口一口咬着饼子,可怜、又可爱。
金光瑶又道:“我在你面前做过荡妇的事,因为那时我以为你死定了,已等于是个死人。”
聂明玦嗤笑一声,道:“只可惜我没有死。”
金光瑶淡淡道:“所以你非死不可!”
她俯下身,用刀锋轻轻摩擦着聂明玦的脸:“现在你又死定了~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第十周目—————— 
聂明玦这回学乖了,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忍,忍!!!
与此同时,他觉得自己上回的决定还是不够周全,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,先找到聂怀桑。

“大哥,你找我啊?”
聂怀桑低头看着他,啊啊啊,久违的三头身大哥,太可爱了,忍不住把他抱起来,坐在腿上。
递了块糕点给他,一副哄小孩的语气道:“大哥,这个牡丹花糕可甜了,你尝尝看~”
聂明玦那叫一个气呀,不行不行,我不能再生气了,我忍!╰_╯╬
他伸出小手,一把拍开那拿着牡丹花糕逗他的罪恶之手,强忍怒气道:“别闹了,我有话对你说!”

聂怀桑捧着脸痴痴的笑着,道:“大哥想说什么?练刀是不可能练的,这辈子也就只能看看画本春宫,遛猫逗鸟这样子~我是不会去当那劳什子的宗主的~”
聂明玦暴怒,还是忍住了,沉声道:“我不是同你说这个!”
聂怀桑便笑了起来,打开折扇摇了摇,道:“好啊好啊,大哥你尽管说吧,只要我能做得到,绝不推辞~”

“你,离那百花公主远一点!”
聂明玦好不容易吐出这么一句,又被聂怀桑打断,他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了敲,道:“哥……你可是我亲哥啊,我对百花公主的心意,你也是知道的!我二人情投意合,你这……忽然就……总得给小弟一个说法吧!”
聂明玦想也不想,就蹦出一句,“她是你嫂子,别打她的主意!”
聂怀桑道:“大哥,强扭的瓜不甜啊!”
聂明玦脑子一抽,蹦出来一句:“可我偏要勉强!”咦,这句台词好熟悉,似乎在哪里听过,算了不管了,能用就行。
他搜肠刮肚好一会儿,又想着上一次金光瑶在密室里的神态,抚着胸口,心痛难忍的模样,道:“你也觉得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是?我知道,外面的人都叫我三寸丁,可我是真的喜欢她,那日牡丹宴,我对她惊为天人,一见钟情,不可自拔!”
他站起来,差点儿摔倒,被聂怀桑眼疾手快的抱在怀里,又道:“我……总之,我有心痛病的啊,你要是不成全我,就是逼我去死,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,竟然咒你哥去死?”
他做不出那种梨花带雨、泫然欲泣的表情,只好将脸埋在掌心里,说这些话时显些笑场。

站在聂怀桑的角度,只见他这个一向顶天立地、英武不凡的大哥,竟然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,还哭的这么伤心,这么绝望,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。
看来兄长他……是真的对百花公主动了情了!
聂怀桑长叹一声,道:“大哥……我答应你,我答应你还不行吗?你别哭了……”
聂明玦透过指缝来看他,见他一脸失落,却已是做了取舍,不由得心下慰贴。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好兄弟,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单恋一枝花?我也会替你找一个才貌双绝的好妻子的!”

等聂明玦娶了金光瑶,那一日重新到来。
“叔叔若是有心,便吃我半盏儿残酒~”
只不过这一回,聂怀桑打翻了酒杯之后,金光瑶却掩面笑道:“叔叔~奴家不过是逗你玩儿呢,你莫不是当真了?”
聂怀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道:“嫂嫂这玩笑,开的也太大了!”
金光瑶又笑了起来,给他倒了酒,道:“不过话说回来,这男人在外面征战,家里也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,不是么?”
聂怀桑还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便顺着她问道:“嫂嫂的意思是?”
“叔叔眼看着也二十多了,也是时候该娶个媳妇,生个一儿半女的,老婆孩子热炕头,这日子得有多美啊!”
金光瑶似乎是真心为他打算的,眉角眼梢俱带着笑意,道。

聂怀桑摇了摇头,道:“多谢嫂嫂好意,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,多自在啊……”
金光瑶:“那景仪姑娘我是见过的,姑苏蓝氏的嫡出弟子,再寻不着这样好的人家,她人长得钟灵敏秀,琴弹的也是一绝,性子又活泼可爱,与你是再般配不过的了。”
聂怀桑摇了摇扇子,道:“既然她千好万好,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?”
金光瑶饮了一杯酒,道:“那还用说,这姑娘自见了你一面之后,就把你放在心里了,放话出去说是非君不嫁呢!这神女有梦,就不知……襄王是否有心了?”
聂怀桑越听越是心烦意乱,收起折扇,道:“嫂嫂,此事,不必再提!”

门外却忽然有个人闯了进来,道:“什么叫不必再提,你对我们家景仪究竟有什么不满?”
那人一身凌厉煞气,穿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,手机拿着根笛子,赫然便是夷陵老祖——魏无羡。
聂怀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,道:“魏兄啊魏兄,你何不问问他有何处令我满意?”
魏无羡大怒,“你……”
蓝思追和蓝景仪一左一右,将他拉住。蓝思追道:“魏前辈,你别生气,聂公子他想必也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蓝景仪则是对他道:“魏前辈,我有些话想单独对聂二公子说,你们先出去吧!”
“好,你若是受了欺负,一定要记得叫我!”
“嗯,魏前辈你真好,就像含光君一样!”
“哈哈哈,我和他哪里像了?”

他们走后,金光瑶看了聂怀桑一眼,还是起身离去,给他们两人留了个独处的空间。
蓝景仪鼓起勇气道:“怀桑哥哥,我、我在你心里,到底算是什么?”
聂怀桑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,道:“蓝姑娘,我知道你都想说些什么,可是我……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妹子!”
蓝景仪咬了咬唇,眼里水光潋滟,道:“你,你是不是嫌弃我……曾经待在丽春院卖唱?”
聂怀桑按了按额头,只觉得头痛不已,“蓝姑娘,当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,我聂二绝不是这等以出身论人品的小人,更何况……就算当初沦落青楼,蓝姑娘也是卖艺不卖身,我正是尊重姑娘这样‘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’的品性,才会为你赎身,将你送去姑苏蓝氏,希望你能有一个美好的前程……”

蓝景仪默默垂泪道:“我知道,我见过那么多人,可只有怀桑哥哥,才是真正的英雄,真正的君子。可是,你难道就真的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?”
聂怀桑叹了口气,道:“景仪,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,我、我可以养你半年,半年之后,你就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!”
蓝景仪恨恨的看着他,厉声道:“聂怀桑!你真要如此绝情?你可别忘了,这桩婚事,是泽芜君做媒,公主殿下一力担保的,你真想得罪他们吗?”
聂怀桑捏着扇子的手又紧了紧,无奈的笑道:“那蓝姑娘,究竟想要我怎样呢?”
蓝景仪破涕为笑,抹了把眼泪,道:“就请怀桑哥哥听我弹一曲吧~”
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另一头,在聂明玦的卧室里,金光瑶得意洋洋的看着他,拿出一张纸,道:“现在,这休书……你总该签了吧?”
聂明玦被她这一手打的措不及防,道:“不、不算!我是说过会给你休书,可我也说过,必须得在怀桑娶妻之后才可以!”
金光瑶笑了笑,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,居高临下道:“景仪和怀桑的婚约,是父皇御赐的良缘,谁又敢违抗圣旨呢?”
聂明玦被她晃得晕头转向,道:“别转了,别转了,我签还不行吗?”
金光瑶怕他使诈,抓着他的手指在红色的印泥上按了按,狠狠的按在宣纸上。

她从楼上走下来,袅袅娜娜,走动时步履生香,环佩叮咚。
“《凤求凰》?景仪对叔叔可真是痴心一片啊!”
金光瑶巧笑嫣然,显然心情极好。
而被她坑了一把的聂怀桑,只能苦笑着捏捏扇子,道:“承蒙蓝姑娘抬爱,怀桑……实在是承受不起……”
蓝景仪看了两人一眼,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“啪”的甩了聂怀桑一巴掌,就哭着跑了出去。

“天上人间”,兰陵最大的一间酒楼里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蓝景仪泣不成声,身旁围着一群人。
“景仪,别哭了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是不是聂二公子欺负你了,你说出来,我们一起帮你揍他!”
“呜呜~曦门大官人,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,那个聂怀桑……他、他简直欺人太甚,他分明就是早已有了心上人……”
蓝景仪一边抹泪一边道。

蓝曦臣道:“这……怀桑喜欢的女子,莫非比景仪还美吗?那得是什么样啊?”
蓝景仪一跺脚,一咬牙,道:“还能是谁?你的好三妹,他的嫂嫂——敛芳尊!”
蓝曦臣不由得笑了起来,道:“原来是她,那你可输的不冤!三妹这样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,谁不想一亲芳泽?”
蓝景仪闻言大惊,道:“曦门大官人,你今天没喝酒啊,怎么就醉成这样了?”她四处转了转,没搜出酒坛,便问其他人,“你们是不是给他喝酒了?”
魏无羡心虚的低下头,道:“这个……那个……像这种场合,哪有不喝酒的嘛~小景仪别生气了,女孩子生气的话,会长皱纹的哦~”
蓝景仪道:“魏前辈,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含光君了!”
“别别别……这种小事,就不用惊动他老人家了吧……”

清河。
不净世。
金光瑶取出休书在聂怀桑跟前晃了晃,道:“怀桑~你且看这是什么?”
聂怀桑大惊,道:“休书,怎么会,大哥他怎么可能同意?”她拿了休书,离开清河,那岂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了?
金光瑶道:“他说只要你娶了妻子,就把休书给我,如今我已不再是你嫂嫂啦~”
聂怀桑听的目呲欲裂,扑上去劈手抢过休书,撕成碎片。
“你永远都是我嫂嫂,也休想离开清河,离开聂家!”

苏涉私底下来见金光瑶的时候,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,“你这是怎么了,拿到休书,不应该高兴吗?”
金光瑶失魂落魄道:“怀桑他……他把休书撕掉了,撕成了碎片……所有的,都是……”
苏涉大怒,一拍桌子道:“他怎么能这样呢,真是太过分了!”
金光瑶失声痛哭,道:“我现在该怎么办……我该怎么办啊?”
苏涉抱着她,心疼不已,温声软语的安慰着,道:“车到山前必有路,不管怎么样,日子还是要过的。”

金麟台。
百日清谈会。
魏无羡因着景仪的事愤愤不平,拉着赤峰尊跑了出来,对他道:“赤峰尊啊赤峰尊,你还在这里乐呵呢,你家娘子被人抢了你都不知道?”
聂明玦皱了皱眉,道:“不可能,孟瑶她……不会如此待我!”
魏无羡摇了摇头,道:“都说她敛芳尊面子大,清谈会想开就开,泽芜君想请就请,你就没发现有什么猫腻吗?”
聂明玦本就对他这种歪门邪道看不上眼,这会子见他挑拨离间的,更是不喜,道:“二弟与娘子不过是兄妹情深,怎么到你嘴里,就变了味?”
魏无羡真是拿他没办法,唉,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,他万般无奈道:“赤峰尊,我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糟践你,往你头上戴绿帽子吧!”
聂明玦摇了摇头,还是不信。

魏无羡焦急道:“唉,你这个人,真是死心眼,我问你……这泽芜君与敛芳尊日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,这总不会是假的吧?你别跟我说这也是兄妹之情,谁家兄妹能不避嫌到这种地步啊?”
聂明玦犹豫片刻,道:“你说的……都是真的吗?”
魏无羡道:“当然,你要是不信,咱们就去抓奸,看他们如何解释?”
聂明玦咬了咬牙,道:“好,听你的,抓奸!”

绽园。
这本是敛芳尊原先的居所,后来她搬去芳菲殿,这地方便只用来接待一位贵客——泽芜君蓝曦臣。
如今,更是他们幽会的场所。
这金麟台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,不过……这历来的公主,流水的面首,而百花公主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情人,又算的了什么呢?

聂明玦听着屋里两人肆无忌惮的调笑声,只觉的浑身气血上涌,恨不能直接冲进去,一刀剁了里面的奸夫淫妇。
他仅有的一丝理智提醒着他,女的不能杀,但这男的总没问题了吧,再忍下去他只怕自己要炸了!
魏无羡拦住了他,道:“正所谓捉奸捉双,你就这样冲进去,能发现什么呀?”
聂明玦双目赤红,状若疯癫,“你要我眼睁睁看着……”
魏无羡转头看天,嘟囔道:“反正你都被撬了这么久的墙角,还怕这一时半会儿的吗?”
等园子里传出令人耳红心跳的靡靡之声时,魏无羡大喊一声:“敛芳尊!百花公主,您这绽园里的好东西可瞒不住啦~”
聂明玦则带头冲了进去!

蓝曦臣吓了一跳,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,还催促金光瑶,道:“阿瑶你快一点,大哥来了,怎么办?”
金光瑶不屑的嗤笑一声,在一旁煽风点火道:“来的不过是个聂大郎,有什么好怕的?我以为你曦门大官人是个盖世英雄,没想到竟是个银样蜡枪头!”
蓝曦臣这才恍然大悟,道:“哼,我岂会怕他?聂大郎,一个小矮子,竟敢来捉奸?!”

聂明玦举着刀冲进去,却被蓝曦臣一脚踹在心口,倒飞出去,从几尺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。
他这才知道,原来被人踹一脚,从台阶上滚下来竟然会是这样的疼,胸前肋骨至少断了三根,全身上下都像是被马车狠狠碾过一般,火辣辣的疼。
他自忖男子汉大丈夫,受再多的伤也不算什么,可此时此刻,他痛的忍不住流泪,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,动弹不得。
刀不砍在自己身上,永远都不会觉得疼!

更令人愤怒的是,蓝曦臣当着所有人的面,道:“我曦门大官人做的起,就担得起!有谁敢在外面透露半句不是,我只怕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!”
当是时,所有人……连同那些被魏无羡的大喊大叫引来的修士们,个个都惊若寒蝉,不敢违抗,连连点头。
这蓝曦臣是谁,他可不仅仅是清河县的曦门大官人,更是泽芜君,是姑苏蓝氏的宗主啊!
谁敢得罪他?

虽一时震慑了众人,但曦瑶二人终究心里没底,只好向鬼灵精的苏涉讨教,“如今,这聂大郎已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,接下来……该怎么做呢?”
苏涉皱了皱眉,道:“泽芜君方才也承认的太快了,否则更容易些……现在嘛~也不是没有办法……”
金光瑶紧紧的盯着他,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又蓄满了泪,道:“悯善~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!”

苏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:“敛芳尊,你别担心。这接下来嘛,就只有两条路可走,只看你们究竟是要做露水夫妻还是永久夫妻了?”
金光瑶眨了眨眼睛,道:“什么是露水夫妻?”
苏涉看了看可怜的聂明玦,道:“这露水夫妻嘛……就是你现在赶紧把他抬回去,请个医修好好治病,聂大郎为人忠厚老实,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啊……回头你再给他认个错,都说家丑不可外扬,就算是聂二回来了,他也是绝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的……”
金光瑶大喜道:“这样……就能让他原谅我了吗?”
苏涉点点头,神色怜悯的看着她,道:“只不过,从今往后,你和……曦门大官人就得断了关系,从此再也不能相见,这就叫露水夫妻了……”

蓝曦臣原本对聂明玦颇为愧疚,一直低着头,面色阴沉,可此时听到这话是再也坐不住了,他忍不住道:“那永久夫妻呢?阿瑶,我要和你做永久夫妻,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!”
苏涉双眼一眯,眸藏寒光,道:“这个就简单多了!只需大官人给他下点重药,让聂大郎不治而亡……呵,之后的事嘛,这哪有年轻寡妇不改嫁的?就算他聂松找上门来,咱们也有话说!”
蓝曦臣斟酌再三,下定决心,舍义兄而取美色也,他上前握住金光瑶的双手,将她那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。
“阿瑶,还记得我教你的清心音吗?”
金光瑶面色苍白,羸弱的倒在他怀里,闷闷道:“二哥……我们真的要杀了他吗?”
蓝曦臣摸了摸她的头发,道:“反正大哥这样活在世上也是万分痛苦,阿瑶……你并不是要杀他,而是助他早日解脱!”
金光瑶抱着他,道:“嗯,我知道该怎么做了!”

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。
金光瑶给聂明玦弹了好几天的清心音,一开始,的确只是清心音,侍奉塌前,尽心尽力的照顾他。
聂明玦以为他有心悔改,又体会到他曾经遭受过的一点儿苦难,难得的感同身受,于是道:“孟瑶,你以后……不能再做那样的事了……”
金光瑶点点头,一副羞愧至极的模样,道:“大哥,是我一时鬼迷心窍,受人蒙骗,这才……做了对不起你的事……我以后,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。”
聂明玦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,以为这一次拯救金光瑶的计划终于大获成功,那么他们也就不必在这个轮回里苦苦挣扎,互相伤害了。

第二天。
金光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坐在床前,道:“大郎,该起床喝药了~”
聂明玦恍然从梦中惊醒,发现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素色衣裳,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,也不曾上妆,素着一张雪白的小脸,更显柔弱无辜。
嗯,衣服变了,台词变了,神情状态也截然不同,看来这一回是真的没问题了。

聂明玦便笑着张口,一点点喝下了那晚药,“今天的药,真苦啊……”
金光瑶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,眼中含泪,道:“良药苦口嘛~”
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担忧关切的神情,聂明玦也忍不住笑了,但很快,他就笑不出来了。
“好痛,孟瑶,我好痛啊……”聂明玦躺在床上,抱着肚子直打滚。

金光瑶连忙喊道:“苏涉,苏涉!”
苏涉本来担心她心软下不了手,早在楼下等着了,这会儿听她叫唤,心知必是出了问题了。
他连忙带着蓝曦臣跑了上去,两人一个按头一个按脚,拿被子一蒙,竟将聂大郎给活活蒙死了。
苏涉累的满头大汗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还不死,你还不死!”
这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汗。
蓝曦臣将吓得早已花容失色的金光瑶紧紧的抱在怀里,安慰她,“阿瑶别怕,聂大郎他已经死了,到时候我再送他一副棺材,风风光光的替他安排好后事。等头七过了,我便娶你为妻,做我姑苏蓝氏的当家主母!”

PS:这几天的读条,所以这章特别长O(∩_∩)O~大概还有两章就结束了,原本定的是九章,没想到我废话太多了,于是就这样吧。
小剧场:
金光瑶:(*∩_∩*)没想到吧~
聂怀桑:三哥你究竟想干什么?
蓝曦臣忧郁望天:多情自古空余恨,此恨绵绵无绝期!
聂明玦:我死的真惨〒_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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